葛译《生死疲劳》中的误译现象与中国文化译介策略

葛译《生死疲劳》中的误译现象与中国文化译介策略

葛浩文在中国翻译界最绚丽的出场，莫过于作为莫言小说的英译者，其对莫言作品的译介奠定了莫言在海外的文学声望与地位。作为一名文化传播的使者，葛浩文能够坚持将中国文化推向世界、坚守翻译这门清苦的行当着实不易，可谓是中国现当代文学译介的不祧之祖。国内学者认为，“汉学家译者模式的选择标准，大致应该以葛浩文为参照蓝本”。

笔者在对照阅读莫言小说《生死疲劳》及葛氏英译本后发现，葛浩文的译文干练传神，不落窠臼，语言精准有力，不蔓不枝，对一些细枝末节的修饰也几近苛刻。此等译作对中国文化国际传播的推动力不容小觑。然白璧微瑕，纵使葛浩文博洽多闻，但其译文也不尽完美。本文以莫言小说《生死疲劳》葛氏译本中所出现的误译为例，讨论葛浩文的误译实例，究其误译根源，为其译文补苴罅漏，并对中国小说译介提出策略与建议。

一、《生死疲劳》葛氏译本中的误译实例及其产生原因

谢天振在其文章《误译：不同文化的误解与误释》中将误译分为两种，即有意误译和无意误译。有意误译是译者由于某些原因而选择有意识地曲解原文含义。无意误译又可以分为因疏忽大意、语言功底浅薄以及缺乏原语国家文化背景知识而造成的三类误译。此外，关联理论认为语境差异导致关联性的缺失以及语境理解不当将导致误译的产生。Gutt曾指出，造成误译的原因各有不同，从词法和结构差异上看，包括对原文的理解错误和对译入语掌握的不够充分等[2]179。

笔者仔细阅读《生死疲劳》以及葛氏译文之后，发现译文中出现的误译现象达90余处，省略翻译54 000余字。笔者将这些误译现象大致归为三类，分别是文化误译(包括方言和俗语、成语、称谓以及量词的误译)、逻辑误译和直白误译(或机械误译)，并尝试给出

正确译法。由于笔者水平有限，只能尽量贴合原文意思，若有试译不当还请批评指正。现将部分误译实例归纳如下：

(一)方言和俗语误译

例1.原文[中文本(后同)p22]：想到此处，我心酸楚，我百口莫辩，因为他们不允许我争辩，斗地主，砸狗头，砍高草，拔大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3]22。

对于方言和俗语，译者在翻译时应联系上下文语境来推断其真实含义。针对一些较为难懂的方言，应果断采取意译策略。囿于译者文化水平与语言水平，编辑在校对时要着重注意此类与文化挂钩的词语的翻译。然中国地大物博，方言俗语分支较多，加之中国作家惯于使用一些“地方话”，为翻译工作带来很大难度。因此，笔者认为，可以尝试建立方言俗语翻译语料库，并在其中囊括一些重要分支，比如老北京方言、山东方言、华北方言、闽南话等，将其中常见的特色词汇加以总结，以便译者随时取用，既提升了译者翻译的准确性，又能为中国文化走出去提供重要保障。

例2.原文[p108]：爹抽了一袋烟，抬起头，说：“他们要是不这样逼我，我也许真的就入了，但他们用这样的方法，像熬大鹰一样熬我，嗨，我还真不入了。”

译文[p120]：Dad was smoking his pipe.He looked up and said，“I might consider it if they weren’t applying so much pressure.But the way they’re stewing me like I was a bird of prey，[But they’re trying to dribble away my dignity,]I’m not going to give them the satisfaction.”

例3.原文[p31]：……把西门闹哭上了黄泉路。

译文[p33]：...sending Ximen Nao to the Yellow Springs of Death [Netherworld].

例4.原文[p298]：工农兵大学生庞抗美是农学院畜牧专业的学生……

译文[p298]：Pang Kangmei was a student specializing in animal husbandry to the “Farm Academy” attached to the Workers，Peasants，and Soldiers University.[Pang Kangmei，who was very lucky to have the opportunity to go to college during China’s Cultural Revolution，was a student specializing in animal husbandry to the “Farm Academy”.]

例5.原文[p401]：合影之后，庞抗美和常天红要我们挤他们的车走，我正犹豫着，但合作却以要在娘家住一夜的理由拒绝了。

译文[p389]：After the picture was taken，Chang Tianhong and Pang Kangmei offered to take us home in their car.While I was trying to make up my mind，Hezuo thanked them but said she wanted to spend the night at Mother’s house [her parental home].

例1中的“砍高草，拔大毛”都是林业用语，意思是采好留坏。即使译者不理解此俗语，从后文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应当能推断出前文的大概意思，然而译者选择翻译字面意，使译文显得云里雾里。例2中的“熬大鹰”即“熬鹰”，是训练老鹰的一种方式，不让鹰睡觉，使它困乏，灭掉其野性，最终驯服，而非“炖鹰”。例3中“黄泉路”指通往阴间的路，跟“Yellow Spring”没有任何关系，翻译为“Netherworld”即可。例4中“工农兵大学生”特指在文革期间进入高校学习的学生群体，而非译文中的“工农兵大学的学生”。例5中的“娘家”指已婚女子的自己父母的家(区别于“婆家”)，根据上下文可以得

知黄合作是要住自己父母的家(娘家)，而非我(即蓝解放)的母亲家(Mother’s house)。因此“娘家”要翻译为“her parental home”。

上述两个例子中量词都是“头”，而葛氏将其直译成“head”。虽是小错，但十分影响目的语读者对篇章的理解。在汉语中，许多量词还包含其他意思，比如“一头猪”中的“头”不仅是量词，还是名词(如“驴头”)。在翻译时，首先要根据该词语在句子中的位置来确定其是否是量词。若是量词便可省略翻译(如“一头驴”译作 “a donkey”)或者在英文中寻找对应的量词(如“一窝母鸡”译作 “a brood of hens”)。

(二)成语误译

例6原文[p245]：其余的都是男孩，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憨态可掬的小猪面具。

译文[p253]：...the other parts were for boys，all of them wearing pig masks with foolish expression [wearing cute pig masks].

例6中的“憨态可掬”是褒义词，即charmingly naive.译者将其翻译成贬义的“foolish”显然误解了莫言的意思。

在翻译成语时要注意其褒贬，切勿字面翻译。若是目的语中存在同样意义的成语，直接将其进行替换便可。若是不存在，则译者应该以一种阐释的方式在译文中对成语的意思进行详述，以期达到相对应的效果。

(三)称谓语误译

例7.原文[p515]：“西门欢，你听到了没有？”庞凤凰笑嘻嘻地说，“这样深刻的话你

说不出来，我也说不出来，只有老蓝能说出来。”

“不要讽刺人好不好？”你儿子尴尬地说。

译文[p483]：“Did you hear that，Ximen Huan”Fenghuang said with a laugh.“Neither you nor I could ever say something that profound.Only Old Lan here could.[Only Lan Kaifang here could say it in such a serious tone.]”

“There’s no need to mock me,” your son said，embarrassed.

例8.原文[p29]：他大叔，出了什么事？

译文[p31]：What’s happened，good uncle[brother]

例9.原文[p266]：“王大爷，小心舌头啊！”

译文[p276]：“Watch your tongue，Gramps Wang![Uncle Wang!]”

例10.原文[p440]：“妈的，”我说，“这哪里是卖狗？分明是——”

三姐用一声尖叫打断我的话，说：“它舅舅！”

译文[p418]：“Shit,” I said，“that’s not selling dogs，it’s selling——”

She cut me off with a shrill rebuke:“Uncle![Brother!]”

例11.原文[p106]：洪泰岳动员了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毛顺山大伯、曲水源老叔、秦步庭四爷；能言善辩的女人——杨桂香大姑、苏二嫚三婶、常素花大嫂、吴秋香大婶……

译文[p117]：Hong Taiyue enlisted the help of villagers who enjoyed high prestige and commanded universal respect -Great Uncle [Elder Uncle]Mao Shunshan，Old Uncle [Uncle]Qu Shuiyuan，and Fourth Elder[Fourth Uncle]Qin Buting；persuasive women -Aunty Yang Guixiang，Third Sister-in-Law [Third Aunt]Su Erman，Sister [Elder Sister]Chang Suhua，and Great Aunt [Elder Aunt]Wu Qiuxiang...

在葛浩文的译本中称谓语的翻译十分混乱，将所有的“老张”“老蓝”都翻译成“Old Zhang”，“Old Lan”，殊不知在中文里“老”字用在姓氏前有时与年龄无关，只是一种爱称或者带有讽刺口吻的称呼。如例7中的“老蓝”是指蓝解放的儿子蓝开放，彼时蓝开放只是一个上初中的孩子，结合上下文就能看出，庞凤凰称其为“老蓝”带有一种冷嘲热讽的意味，译成“Old Lan”略显不妥。例8中“他大叔”的意思是孩子的大叔，即与自己平辈的兄弟，译成“good uncle”显然不对。例9中“王大爷”是对长一辈或年长男子的尊称，而不是指“王爷爷”，按年龄算应指大伯，所以译作“Uncle Wang”。例10中“它舅舅”指自己的弟弟，不能直译成“uncle”。例11的翻译更为混乱，“大伯”“老叔”“四爷”都是对长一辈或年长男子的尊称，四爷可译为“Fourth Uncle”(见《现代汉语词典》2002年增补本p2235)。然而在英语中也有“Great Uncle”“Old Uncle”的称呼方法，因此两处翻译谈不上误译。“大姑”“三婶”“大婶”是同一个辈分的称呼，都可翻译成“aunt”，“大嫂”低一个辈分。然而葛氏译文五花八门，不甚明了。

关联理论认为，合格的译文必须符合“最佳关联性”的标准，即译文必须要产生足够

的语境效果，又不能让读者付出不必要的推导努力。因此，译者必须对原文进行合理的阐释。汉语中称谓语颇多，在英文中很难找到完全对应的词汇，字面直译显然不能实现足够的语境效果。笔者认为，称谓语的翻译完全可以简化，按照辈分高低来翻译，关键在于让读者捋清人物之间的辈分关系即可。

(四)量词误译

例12.原文[p56]：我浑身的皮毛如同深红的火焰，我是一团奔跑的火，一头光芒四射的驴。

译文[p62]：The hair on my hide was painted flame-red；I was a galloping ball of fire，a donkey whose head was like a burning torch[a radiant donkey].

例13.原文[p232]：……我们现在只养了一千头猪，我们还要养五千头猪，养一万头猪，等我们养到两万头猪时，我们就进京去向毛主席他老人家报喜！

译文[p243]：We now have only a thousand head[a thousand pigs]，but we must increase that to five thousand，to ten thousand，and then when we reach twenty thousand pigs，we will travel to the capital to report to Chairman Mao!

译文[英文本(后同)p23]：I could say nothing in my defense；they refused to let me.Struggle against landlords，smash their dog heads，cut the tall grass，pluck out the thickest hair.[笔者试译(后同)：cut the tallest grass，pluck out the thickest hair-they discard the essence and select the dross.]If you want to accuse someone，you’ll never run out of words[4]23.

(五)逻辑误译

例14.原文[p494]：“爸爸，你不要离开我妈……春苗阿姨也可以不走……奶奶和姥姥，不都曾经是西门爷爷的妻子吗？”

译文[p466]：“Don’t leave my mother，Papa...Aunty Chunmiao，you can stay...your grandmothers were both married to my grandfather，weren’t they[my grandmothers were both married to my grandfather Ximen Nao，weren’t they]”

例15.原文[p3]：但如果我就此屈服，前面那些酷刑，岂不是白白忍受了吗？

译文[p4]：Yet if I did，would I not have suffered their earlier brutalities in vain[would I have suffered their earlier brutalities in vain]

例16.原文[p218]：“你还住在那两间看茔屋子里吗？要不你就搬到饲养棚里来吧，跟黄互助她们住在一起。”

译文[p233]：“Do you still live in that cemetery hut I think you’d better move over to the feeding shed.You can move in with Huang Huzhu and them.[You can move in with Huang Huzhu and other workers.]”

例17.原文[p548]：他们暂且住在庞虎家中，这位当初发誓不认春苗为女儿的英雄，究竟还是一位慈父，……

译文[p516]：At first they moved into Pang Hu’s house.Although he had once publicly，even heroically，disowned Chunmiao[Pang Hu，a war hero，although he

had once publicly disowned Chunmiao]，he was，after all，a loving father，an old and ailing man,...

例18.原文[p565]：他低声地对自己发誓：“即使她是个婊子，我也要娶她！”

译文[p533]：“She may be a whore,” he said softly to himself，“but I still want her.”[“I will marry her even if she may be a whore!” he whispered to himself and gnashed.]

例14是蓝开放对他的父亲蓝解放所说的话，西门爷爷指西门闹，他的两个妻子分别是迎春和秋香，即蓝开放的奶奶和姥姥，而译者却以为是蓝解放的奶奶和姥姥，辈分完全混乱了。例15中“岂不是白白忍受了”是指“白白忍受了”，但译文却成了相反的意思。例16不应采用直译，而应当把“他们”的隐含义进行补充。例17中的庞虎是一位志愿军英雄(见中文本p68)，其英雄称号并不是因为他不认春苗为女儿，因此，“英雄”不应被转化为作形容词去修饰“不认女儿”这件事。例18的译文无法传达原文那种坚韧的决心。

翻译小说时最忌讳逻辑错误。若是译者不能完全理解原文作者的意图，那么在篇章逻辑方面的翻译会让人不知所云。译者首先是原文的读者，在提笔之前，译者须做到透彻解析原文本，甚至可以勾勒总结人物关系，以便采用恰当的翻译策略，防止在译文中出现逻辑差错。

(六)直白误译(或机械误译)

例19.原文[p434]：一是追思那条藏獒，它终因不适应低海拔环境，奇怪功能退化导致内出血而死。

译文[p415]：The first item on the agenda was a memorial for the Tibetan mastiff who could not adapt to life below sea level[who could not adapt to low altitude]，causing his internal organs to fail，which led to internal bleeding and death.

例20.原文[p165]：这样一件八成新的黑山羊皮袄，只要十元钱，跟白捡有什么区别？

译文[p183]：A nearly new black goatskin coat for only nineteen yuan，about the same as finding one lying in the street.[A nearly new black goatskin coat for only ten yuan，it is about the same as finding one lying in the street.]

例21.原文[p241]：与吴秋香是好朋友、比吴秋香还要风骚的马六老婆娇滴滴地说……

译文[p249]：The sixth wife of old Ma[Ma Liu’s wife]，who was a bigger flirt even than Wu Qiuxiang，said with all the charm she could manage...

例22.原文[p386]：估计是二十一点左右的光景，我的等待有了结果。

译文[p374]：At around eleven o’clock that night[At around nine o’clock that night]，my patience paid off.

例23.原文[p526]：席棚里摆设路祭，整猪整羊，西瓜大的馒头……

译文[p494]：...to accommodate roadside sacrifices of whole pigs，watermelons，oversize steamed buns...[whole pig and goat,watermelon-sized steamed buns...]

例24.原文[p370]：“月光下，杏园内弯曲的小路宛如一条流淌着牛奶的小河”。

译文[p360]：“Bathed in moonbeams，the road curved like a stream for washing water buffalo.”[“Bathed in moonbeams，the road curved like a milky stream.”]

在葛氏译本中出现了许多不明就里的译文，笔者将其归结为“直白误译”，也可称之为“机械误译”。这其中包括一些过度直译、错解原文导致的误译甚至一些英语语法错误(如例20的译文甚至没有主语和谓语)。一些在文中反复出现的词语或人名会被翻译的有对有错，如“庞春苗”在文中出现多次，但是分别被译作“Pang Chunmiao”和“Pang Chunlai”(英译本p415)；“红缨枪”译作“rifles adorned with red tassels”(英译本p33)和“red-tasselled spear”(英译本p163)；“八仙桌”译作“an octagonal table”(英译本p45)和“a square table”(英译本p503)。笔者似乎能从这些例子中察觉出一丝机器翻译的直白误译痕迹。译者或编辑的再三校对能够帮助译文逃离此类薄物细故，对于细枝末节的修饰也是译者的基本功之一。

二、误译研究对中国文化译介的启示

笔者无意用挑剔的目光去看待葛浩文，但其译文中却又很多值得挑剔的地方。上述翻译失误大多存在于文化层面，如何能翻译出真正符合中国文化形象且卖座的中国小说，避免文化误读现象、弥补中国文化的失落感，实现中国文化“走出去”，已经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

目前中国小说译介的常见模式有两种，分别是中国本土译者模式和汉学家模式。两种译介模式各有利弊，二者的最大区别在于忠实原著与迎合西方读者口味之间的矛盾。《文汇报》在2013年9月11日头版刊登了一篇文章“抠字眼的翻译理念该更新了”，该文章提出，很多典籍有了英译本却始终“走不出去”，这是由于“中国译者的职业习惯”造成的。中国本土译者更注重翻译的准确性，认为其译作在市场上的接受程度“是出版社的事”。“熊

猫丛书”、《大中华文库》的黯然收场，似乎说明中国文学依旧处于孤芳自赏的境地，并不能依仗中国译者的译本实现真正的传播。而汉学家译介模式是目前最流行也是最合理的一种，它能够保证译本流通渠道畅通，但也存在翻译选材上的偏见和中国文化欠缺等不足。许钧教授曾就西方翻译家对中国语言文化的“不忠实”和“曲解”会影响中国文化形象这一问题询问了莫言的看法。莫言的回答如下：“从某种意义上说，翻译的准确性，建立在译者对原作者国家历史和文化了解的程度上。否则就可能出现将‘八路’翻译成‘第八大道’的笑话。但这个事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也不可能对每个翻译中国当代文学的人进行摸底考试”。从莫言的回答中能够体会到中国文化所处的尴尬境地及其深深的无力感。有学者认为，中国文化“走出去”不仅要以译本准确性作为评判标准，还要考量其译本的读者接受程度。中西方文化的迥异造成了中西方读者对文学题材的不同偏好，因此葛浩文在选材时十分注重迎合西方读者的口味，以便其译作更好地被西方读者认可。但其译作中所出现的翻译失当导致西方人所接受的中国作品与中国文化之间的并不完全对等，由此所创造出来的畅销书，也许并不是对中国文化真正的传承。

汉学家译介模式固然合理，但要解决文化层面的误读问题，仍需多方努力。相较于中国译者，汉学家秉持深厚的语言功底，但在文化层面较为浅薄。笔者认为，要解决中国作家作品的外译和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问题，必须要将中国译者和外国汉学家的翻译理念相融合，找到一个平衡点。胡安江认为，为实现中国文学“走出去”，应当建立健全各种机制，在作家、译者、出版社、市场与读者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和完善的平台，并且以市场为导向，着力培养职业化翻译专业人才队伍。黄友义曾表示，最好的译介模式是中外合作，汉学家进行语言润色，中国译者处理文化难题，方能保障中国文化在西方国家的完整性，促使忠实原著与提升海外接受程度二者兼得，实现中国文化译介的成功。中国小说的外译模式亟待改善，也希望中国译家能够与汉学家合作，翻译出真正符合中国文化形象且卖座的中国小说，还中国文化一个真相。

有学者将传播学的5W理论(即who，say what，in which channel，to whom，with what effects)应用于中国文化译介中(谢柯，李艺，2015:79)。笔者认为，在5W理论中，最重要的是翻译传播内容(即say what)、翻译传播受众(即to whom)以及翻译传播效果(即with what effects)。要实现中国文化外译的成功，必须要从这三个方面着手，解决译本问题、读者问题和传播效果问题。基于此，笔者提出以下三点中国文化译介策略：

第一，双语翻译语料库体系建设。双语翻译语料库要特别针对中国方言、俗语、成语、术语等带有文化特色的词语进行总结与概括，间或搭建交流平台，让译者能够随时咨询一些文化色彩浓重的词汇的翻译问题。此等措施能够加强中国文化外译的语言资源板块建设，为译者提供便利，减少文化输出过程中由于认知原因造成的错误，提升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效率。

第二，出版商的选择要经过多方权衡考虑，其作用不仅是出版与推广，还要对中国文化拥有足够的尊重。国外出版社固然好，但国内出版社也丝毫不逊色。国内出版行业可外聘国外出版界的精英人士做顾问，综合考虑翻译问题与读者接受问题。用中国的出版社推助中国文化，确保中国文化真实性。

第三，谢天振认为，语言差和时间差的双重问题，是中国文化走出去道路上的荆棘。西方国家并不存在大批量能够深刻理解中国文化的读者[8]6。中国文学被西方所熟知的时间也只有这短短的二三十年，对我国文化还没有深厚的累积，因此严肃文学翻译的受众较小，许多经典译本并不能被国外读者接受，中国文化译介不能只依仗严肃文学翻译。有学者提出，可以适当出版一些节译本、儿童读物，首先提升西方读者对中国文化的认知能力，增强中国文学的传播效果，循序渐进地推广与传播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