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的元性、元论及误解和分歧

２０１０年５月　山东省青年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Ｍａｙ．２０１０　第３期（总第１４５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ｈａｎｄｏｎｇ　Ｙｏｕｔｈ　Ａｄｍｉｎｉｓｔｒａｔｉｖｅ　Ｃａｄｒｅｓ　Ｃ０１１。ｇｅ　Ｎｏ．３　Ｍａｙ．Ｎ。ｏ．１４５　真理的元性、元论及误解和分歧　卢照忠　（山东体育学院，山东济南２５０１０２）　摘要：真理问题是哲学史上的一个经典问题，同时也是一个误解和分歧较多的问题，审视真理的特性，辨析真理的一　元性、一元论、一元化和真理的多元化、多样化、层次化，探索它们之间的共性及分歧所在，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和运用马克　思主义真理观，为真理探索道路和生活实践提供哲学指导意义。　关键词：真理；一元性；一元化；一元论；多元化；多元论　中图分类号：Ｂ０２３．３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７６０５（２０１０）０３—００１１—０４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ｒｕｔｈ　ｔｏｐｉｃ　ｉｓ　ｏｎｅ　ｃｌａｓｓｉｃ　ｔｏｐｉｃ　ｉｎ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ａｌｓｏ　ｏｎｅ　ｔｏｐｉｃ　ｗｉｔｈ　ｍａｎｙ　ｍｉｓ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ｓ　ａｎｄ　ｄｉｓｐｕｔｅｓ．Ｉｔ　ｉｓ　ｏｆ　ｈｅｌｐ　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　ａｎｄ　ｕｓｉｎｇ　Ｍａｒｘｉｓｔ　ｔｕｒｔｈ　ｖａｌｕｅ　ｂｅｔｔｅｒ　ＳＯ　ａｓ　ｔｏ　ｅｘｐｌｏｒｅ　ｗａｙｓ　ｆｏｒ　ｔｈｅ　ｔｕｒｔｈ　ａｎｄ　ｐｒｏｖｉｄｅ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ｉｃａｌ　ｇｕｉｄｉｎｇ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　ｆｏｒ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　ｔｈａｔ　ｗｅ　ｓｕｒｖｅｙ　ｔｈｅ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　ｏｆ　ｔｈｅ　ｔｒｕｔｈ，ａｎａｌｙｚｅ　ｔｈｅ　ｍｏｎｉｓｔｉｃ，ｍｏｎｉｓｍ，ｕｎｉｆｙｉｎｇ　ａｎｄ　ｄｉｖｅｒｓｉｉｆｃａｔｉｏｎ．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Ｔｒｕｔｈ；Ｍｏｎｉｓｔｉｃ；Ｍｏｎｉｓｍ；Ｄｉｖｅｒｓｉｆｉｃａｔｉｏｎ；Ｐｌｕｒａｌｉｓｍ　真理的一元性与多元性问题从改革开放以来，　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以“万物资始”来释“元”，　就开始成为我国马克思主义理论界争论的焦点，甚　“元”的根源在于“乾”，寓意万物的起始或根基，是　至在《光明日报》刊登评论员文章《评“真理多元　一个动态过程，并在这一动态过程中将“乾”作为万　论”》，…虽然有当时的政治、社会和思想因素，但却　物的本源，可以类比于西方的“存在”一词，而“乾”　为科学梳理马克思主义的真理观，坚持真理一元性　是无法直接认识的，只有通过“设卦观象、系辞焉”　奠定了理论上的说服力，正确说明了马克思主义与　才能间接“明吉凶”，至于如何才能达到“明”也即认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恰当关系。但是，真理的　识乾元呢，方法论就是比拟：“刚柔相推而生变化”，　一元性思想真正理解起来还是容易和我们日常的生　人的认识只有正确的认识到万物的卦和象，才能求　活常识相混淆，也容易引起一些误解，主要是相关的　得世界的“真”、体会到世界的奥妙，从而给生活实　哲学概念的混淆。真理的一元还是多元，关键是对　践提供指导作用，这里既有本体论又有认识论、价值　“元”如何理解，其中又涉及一元性、一元论、一元化　论的涵义；在西方哲学史，早期希腊哲学爱利亚流派　的区别，一元论与独断论、多元化、多样化的区别，问　巴门尼德开创了从真理和意见两条道路对存在（ｔｏ　题视域的不同也会导致对“元性”理解的差异。　ｏｎ）的研究，并深刻影响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及　其后继者的哲学思维模式。亚里士多德的第一哲学　一、真理的“元”和“元性”问题　或形而上学是其全部思想的理论基础，他将人具有　话语、语言的能力作为人区别于其他物种（如植物　“元”和“元性”的概念问题，是人的思维或真理　的营养能力、动物的感觉能力等）的特征，也即追求　问题基本出发点。　“知识”是人的天性，这里的知识就是我们现在所称　在我国古典文献《周易・乾・彖》讲“大哉乾　谓的“真理”的同义词，他在《形而上学》中指出：“每　收稿日期：２０１０—０４—１６　作者简介：声照忠（１９７８一），山东菏泽人，山东体育学院政治理论课部教师，硕士，研究方向：哲学。　一事物真理与各事物之事实必相符合。［２　Ｊ（　也认　性”，不仅仅是真理的客观性，还应当包括谬误的客　观性。可是我们在实际运用中往往不自觉地片面强　调真理的客观性，给我们一个谬误不具有客观性的　为真理的根源在于“各事物之事实”，人的认识只有　恰当地反映客观事物的信息才能获得具体真理。合　观这两种哲学思维方式来看，都拥有一个共同的前　刻板效应，正由于此，我们对真理的客观性只是当做　知识来记忆却很难在记忆中理解它。如果我们适当　的强调一下谬误的客观性，或者能避免这一误解和　分歧。　（二）将真理的一元性等同于真理的一元化和　独断论　提：承认客观物质世界先于人类的认识而存在，持唯　物主义一元论。真理是人们对于客观事物及其规律　的正确认识。认识的正确与否就要看认识的成果是　否和客观世界及其规律相符合。　二、真理问题上的分歧和误解　一对真理的一元性难以理解的另外一个障碍还有　元化和独断论的问题。真理的一元性是指思想和　严格来讲，“元”指的是思维的来源或根源在何　处，本体论是其重点所在，“元性”则是指人的思维　是否具有客观性，认识论是其重点所在。在此基础　客观世界及规律的相符合，考究的不是真理包含的　具体内容是什么而在于是否相“符合”问题，一元化　和独断论考究的重点却是内容，它所关注的不是内　容的对错而是在这种观点指导下的行为后果如何，　如好坏、善恶问题。　一上讨论真理问题，或许能避免对真理的某些误解和　分歧。　（一）混淆真理的一元性和物质的客观实在性　元化具有一种独断论的嫌疑，但却还不是独　真理的一元性是从真理内容的来源来说明的，　这是坚持真理问题上的唯物论，但是在说明真理的　断论，独断论隐含的意思是说真理在某些人那里具　有垄断性，只允许一种声音一个论调。严格说来，独　断论并不能称之为哲学思想，它更多的是一种社会、　政治和思想上的考量，如“强权即公理”、“天下没有　不是的父母”等等，这是一种惟我独尊式的论调。　有些人之所以不敢坚持真理的原因就在于担心被批　评为“压制民主舆论、听不得不同声音”。独断论的　客观性上却容易引起这样的误解，既然真理是人的　认识成果，必然不能离开人的主观自觉，真理应该仅　具有主观性才对啊，更何况离开了人的主观认识，世　界本身无所谓真理或谬误。这种误解很正常，真理　确实不能离开人的主观单独存在，误解的根源在于　将真理的客观性等同于了物质相对于意识的惟一特　性即客观实在性，我们平常容易理解物质世界的客　逻辑公式就是“一元化、大一统、万马齐喑”。其实，　即使推行一元化，也未必就是“万马齐暗”。　这就要分析一元化和独断论的区分，一元化是说　观实在性，却很难自然而然的理解人的思维的客观　性。客观实在性是相对于人的意识、精神属性层面　在多种思想理论或者实践中，它们的地位和作用却又　是不同的（事实上，任何国家或政体、政党都无法做到　来讲的，从主客体关系的角度高度概括物质的特性，　并且这种客观实在性也不以意识为转移；客观性却　相同），其中总有一种处于主要的或者指导的地位，其　他各种则处于从属、监督的地位，它们之间可以并行　存在、共同发展、相互促进，但前提必须保障处于主体　地位的思想理论实践是开明的、进步的、符合历史发　是指具有客观实在性的物质客体在人头脑中的思维　特征，思维的内容在来源上是客观的。　无论是正确的反映还是歪曲的反映，既然反映　世界、拥有语言和知识是人的能力之一（如果不否　展趋势的，如我国坚持马克思主义思想却又并行不悖　地奉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争论”的方针，其　活力之源就在于我们的主流指导思想是符合我国社　认这一点的话），那么我们就不应该片面强调真理　的客观性却忽视谬误的客观性，因为人的思维成果　无论怎样歪曲了现实世界，它都有客观的物质来源，　是在客观的物质实践中形成的。马克思在《关于费　会主义建设实际，符合历史发展趋势的，我们不但要　繁荣自然科学还要繁荣哲学社会科学，这也是我们中　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生机和活力所在。这样的一元化　尔巴哈的提纲》中提到：“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　真理性，这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　本身就包含着多元发展的倾向，也为多元化的思想和　实践提供充分的土壤和发展空间。独断论与此相反，　题”。马克思所讲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　・１２・　它所要求的是只有一种理论、一种声音，其他不同的　思想、理论或者实践都要给予取缔，大有“文字狱”、　“法西斯”之势。所以真正带来“万马齐喑”局面必是　独断论未必是一元化。　的，是对各种正确认识成果的概括和总结，强调的是　复杂多样的认识成果之间的普遍性，抽去认识成果　之问的差异性，获得共同性，也即客观性。一元论强　调对同一客观事物，真理只有一个，这何尝又不是形　而上学的思维方式呢；真理多元论强调是对同一客　观事物，真理可以有多个，其实多元论否定的并不是　真理的客观性，在真理的主观与客观相符合这一点　当然，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如何有效防止一元　化滑向独断论确实是一个相当严肃的政治哲学课　题。避免此种误解和分歧，需要我们的理论工作者　进一步厘清相关概念。多元化严格说来是无法完全　真正实施的，因为多种思想与实践模式、文明方式之　上并没有分歧，但侧重的是对同一个客观事物来讲　人类认识的特殊性和差异性。　间总是充满着竞争与冲突，更多的是相互作用，最终　总有一种占据主导或者指导地位的。所以说，一元　化是个历史常态问题。　（三）将真理的一元性置于真理的认识结果的　层次上　真理的多元论者严格说来也有很多可取之处，　但却容易和真理一元性相对立从而引起误解。那么　应当如何避免这种误解呢？在这里我们不得不再次　区分真理一元论和真理一元性这两个哲学概念，真　理一元性是讲的真理的属性、特性问题，而真理一元　我们难以理解真理一元性的障碍最主要的还在　于真理一元论和多元论，真理一元论涵义是指对特　定实践活动中的特定认识对象来说，只能有一种认　识是与特定的认识客体的状态、本质和规律相一致　的，否则就是谬误。多元论认为对于特定实践活动　论讲的却是真理的认识结果问题，“在任何情况下，　对于特定实践活动中特定的认识对象来说，只能有　一种认识是与特定的认识客体的状态、本质和规律　这种观点进　相一致的，这种认识就是真理。”　一步追溯其根源的话，就是将真理的一元论等同于　中的特定认识对象来说，人的正确认识可以有多种。　二者都是从认识结果的角度看待真理问题的。　真理一元性的主流观点认为“真理的一元性是　指对于特定的的认识客体来说，真理只有一个，它不　真理的一元性。甚至为了辩驳多元论的需要，将一　元性降低到和多元沦一样的问题层面Ｅ。　上面所举两个例子表明，“对于特定实践活动　中特定的认识对象来说”，人的正确认识成果可以　有多种。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对“治感　冒”这个问题进行延伸，我们选定中医医师这个特　因主体认识的差别和变化而改变”。ｌ　３ｌ　依据上文　对“元”和“元性”概念的分析，这种观点其实讲的是　“一元论”而非“一元性”，是在用“一元论”来定义　元性”。　定认识主体，不同的中医医师对于同一个患者、同一　“一种类型的感冒，所开的药方和药剂量也有差异，但治　好感冒这个客观事实是无法更改的，说明真理在认　识成果上是多元论的，因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　标准。所以我们不能简单地将关于真理问题的争论　简单地归结关于一元还是多元，还看争论的是真理　假如说真理是一元论的话，那么对同一个事物　应该只有一个正确的理解，但这又与实际生活常识　不符，哲学不应当脱离客观物质世界，更不应当脱离　实际生活。有人讲，人吃五谷杂粮，难免头疼发烧有　个感冒，就要求医问药，西医能治好，中医也能治好，　的“元性”还是“元论”，对于同一客观事物来说，真　理既是一元性的，同时又是多层次、多角度和多样化　的，也即多元论的。　蒙医、藏医也能治好，同样，久病成名医，自己不吃　药，一周左右也能好，可见，对感冒这一特定病灶来　说，人类掌握的真理不止一个，所以，真理是多元论　的。再如像俗语所讲的“条条大路通罗马”，“罗马　城”是惟一的，是客观事物，通过实践我们认识到到　达罗马城途径不仅一条，甚至还可以有多种交通方　式。我们发现，一元性和一元论和多元论根本就不　是在同一个视域内讨论问题的。真理一元性，是从　真理的本性主观与客观相符合的角度来进行考察　可以说在真理的本性问题上，唯物主义认识论　上的争论基本没有分歧，追求的都是主客观的相符　合，多元论的持论者的立场基本是稳定的，可一元论　的持论者有时候却在不停地偷换概念，看不到一元　性和一元论之间的差异性。其实，假如我们对多元　论者的观点也进行进一步分析的话，会发现：“多”　之间也是存在着“一”的，那就是特定认识主体对于　・１３・　特定实践活动中特定的认识对象来说，正确认识可　以有多种，这里面既有人的认识能力、角度的差异、　真理奠定一个检验标准。将“有用Ｉ无用”作为划分　真理的标准，虽然这种划分比较武断或粗糙，但却能　迷惑我们的认知，这已经偏离了真理的本性问题，是　认识论上真理多元论上的变换。对于真理的标准问　题我们还是要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并　且是最终标准。当然这里的实践应当是整个人类的　实践，而非某些群体的具体实践，否则又要滑人实用　主义真理观的窠臼之中。　三、真理问题的纠结　也有文化或政体的差异，但是正确之所以正确，就在　于认识成果恰当地反映了客观世界及其本质规律，　不论是多层次、多样化、多角度的还是多元论的，　“多“的共性就在于客观与主观相符合这个“一”元　性，所以我们应该看到真理的一元性和真理多元论　之间的相通之处，应该“求同存异”，相互促进，相互　发展。实际上，只在一元论还是多元论这个问题上　兜圈子，反而会消解真理的元性问题。总而言之，扣　紧“元性”再论“元论”。　（四）将真理本性问题置于检验真理标准层次上　真理问题的魅力不仅仅在于检验标准问题，黑　格尔所说的“熟知非真知”对我们深入探索真理问　以上三者，都是认识论问题上的真理观。　还有实践论和价值论问题上的真理观容易引起　误解和分歧。实用主义创始人之一詹姆斯认为“它　题或许有所裨益，对它的发散性思考，也会深化我们　对真理问题的深层次探究。　是有用的，因为它是真的，或者说它是真的，因为它　是有用的，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一样的”。ｌ４　Ｊ（ｎ㈣那么　真理的标准在什么地方呢，在于主观领域里考量这　种观念是否有价值，能够满足人的某种需要，有价　真理问题首先是真理的“元”、“元性”问题，追　问主观与客观相符合问题，至于如何、怎样才能符合　则已经是第二位的问题了。多种有关真理的概念纠　结在一起，也是我们对真理问题充满误解和分歧的　值、满足需要即为真理，因为每个人的需要是多元　的，不同人的需要也是多元的，所以真理是多元论　的。　一原因之一。真理在本质上是唯物主义一元性的，其　“真”要通过实践来检验，不能混淆真理的一元性和　元化、一元论、独断论的区分，惟其如此，才能真正　这表明，实用主义真理观所认为真理的“元”并　坚持真理的一元性，也能够为真理的多元化、多元论　提供一个中肯的评价。　参考文献：　［１］吴戈，李征．评“真理多元论”［Ｎ］．光明日报，１９８９一１０—０２　（３）．　非客观物质世界而是个人或者群体的主观考量；　“元性”也并非客观性而是有用性。他还明确表示　“独立”的客观真理是不存在的，否认真理的客观　性。混淆了真理的本性和真理的价值性之问的界　限。　真理和价值的相互促进性是毋庸置疑的，但却　不能将两者直接等同起来，这样的话会因为每一人　都可以宣称自己掌握了真理而找不到真正解决问题　［２］【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Ｍ］．北京：商务印书馆，　１９５９．　［３］编写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Ｍ］．北京：高等教育出　版社，２００９．　的办法。实用主义坚持，一种认识成果能否界定为　真理，就要看在实践中是否能对人提供某种价值，实　际上，这种观点追寻的不是真理的概念内涵，而是为　［４］【美】威廉・詹姆士．实用主义［Ｍ］．北京：商务印书馆，　１９７９．　（责任编辑：孙书平）　・１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