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独凉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 纳兰容若《饮水词》

西风独凉

【陈晓杰】

2009/6/20

因差车往镇江，火车走走停停的23个小时里，刚好把台

湾著名作家刘明仪的《西风独自凉-词人纳兰》粗粗的看完。该书20年前就已在台湾出版，只是因为两岸的隔阂，直到2007年才得以在大陆首印。这是一部在网上被‘纳兰粉丝’热评的纪实性小说，书的主人公

是三百多年前的纳兰容若，书的主要内容是纳兰与几位红颜&蓝颜的恩怨情愁。

[一]‘不是人间富贵花’

纳兰容若【1655-1685】，康熙权相明珠之子，少年科第，22岁授进士；康熙身边之一等伺卫，武官正三品；长于骑射，精于辞赋。其虽与康熙同庚，但年尚31岁便积郁而终。

纳兰传曾与表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但后被康熙册封为妃；20岁时与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卢氏为婚，但婚仅3年卢氏便因产故亡；续娶官氏，妾颜氏，又纳江南才女沈宛。

纳兰一生所交之友，多为汉族布衣文人，如朱彝尊、陈维崧、顾贞观、姜宸英、严绳孙等，又均为当时不屑科举&不肯悦俗之士，其居渌水亭经常为他与朋友们的雅聚之所。

纳兰一生虽短，但著作颇丰：《通志堂集》20卷，《渌水亭杂识》4卷，《词林正略》1卷；辑《大易集义粹言》80卷，《陈氏礼记说补正》38卷；并编选《近词初集》《名家绝句钞》《全唐诗选》各一。 这些多是其鞍马扈从之余完成，故更显其笔力惊人。

纳兰以词闻名，其《饮水词》收之三百四十余阙，清新隽秀，自然飘逸，凄婉哀怨，别有怀抱。清初著名词人陈维嵩认为其“《饮水词》

哀感顽艳,得南二主之遗”；清末梁启超评其“容若小词,直追后主”；王国维更是称道“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纳兰被民间盛传为《红楼梦》中贾宝玉的原型，除因乾隆帝看过《红楼梦》后所说的那句:\"此盖为明珠家事作也\"，其《饮水词》中的点点滴滴也似佐证，如:\"今宵便有随风梦，知在红楼第几层？\"\"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灯。\"\"此夜红楼，天上人间一样愁\"等等---

[二]‘谁念西风独自凉’

当历史的脚步踏过了三百年，一群本应‘追星’的年轻学者，却‘不合时宜’的重新回到了乏味的书斋，潜心钻研一个绝不起眼的词人--纳兰。我自推想：与其说是纳兰的率真与痴情，唤起了他们人性中最最美好的东西，不如说是世事的炎凉与漠然，冷静了一批年轻人的心，使他们把对人情事态的憧憬与对纳兰湮没已久的思念，交织一起并复苏开来。 正如他们所说：‘对于三百年前的纳兰，我们不是研究者，而是他三百年后的朋友；我们不是研究者，而是在用心感受这位真诚的词人’---

正是纳兰‘人生若只如初见’般的情痴，正是纳兰‘当时只道是寻常’般的情愫，正是纳兰‘不是人间富贵花’般的淡然，正是纳兰‘谁念西风独自凉’般的飘逸，也正是纳兰‘一生襟抱未曾开’般的叹息--

- 才会有他的‘一生恰如三月花’，才会有曾经的‘家家争唱饮水词’，才会有300年后的‘众人相约渌水亭’。 [三]‘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对于纳兰的英年早逝，‘粉丝’们除开唏嘘‘情深不寿’，便怨‘天妒英才’。其实细细数来，纳兰一生固然短暂，但一个男人该有的【甚至没有的】他都有了：声名显赫的家世，令人惊慕的才学，刻骨铭心的初恋，大气贤淑的妻子，聪颖靓丽的红颜，才华横溢的蓝颜--- 既是父事终发&家遭不测，上天也安排在他去了之后。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呢？

有鉴于此，纳兰的愁心漫溢与空负凌云从何说起？ 是情愁？是心忧？是虎患？是羁绊？都是，也都不是。这个人称‘料事屡中’的心细才子，久伺康熙左右，岂能不谙国是？久居家父身边，岂能不明就里？康熙一个爱才将才之君，将其带于左右，赐予虚职，分明是一种防范！ 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吧！

西风独凉！也许恰是三百年多前纳兰淡然心态的一种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