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长大的孩子,都有爬树的经历。
家门前有一棵很大的苦楝树,树龄很长,我们家还没搬到这儿,它就已守在这里,高有三丈多,很粗,一个成年人都抱不过来。春天时开满白色的小花,花瓣上带有淡淡的蓝和紫,团团簇簇的,很美。夏天花落奏果,圆圆的果实挂满枝头,幼果青绿色,如弹珠般大小,带有麻点,不能食用,成熟后变黄白色,自然落下,来年发芽,长成幼苗,但没有人会注意它。苦楝树是乡下极为普通的树种,外表粗糙,质地疏松,除了劈成柴禾,别无他用。据说根可入药,取根煮水,可治小儿肚痛,也许我也曾喝过,但不曾有记忆。
高大的苦楝树虽无多少实用价值,却是我儿时游戏的乐园。苦楝树枝蔓众多,树皮粗糙,容易攀爬,幼时的记忆中不知爬过多少回了。尤其是结了果子,采摘下来,互相投掷,也是孩子们常玩的一种游戏。父亲是不让爬树的,怕摔着,所以趁父亲上工后,就和村里的小伙伴们聚在一起,商量如何游戏,如何分邦分派,谁做好人谁做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快乐。
有时不巧,被父亲看见,父亲见我在树上时,并不喝斥,而是以从未有过的慈祥哄我下来,等下到地来,免不了一顿暴打,想来他朴实的外表下也藏着些许爱的策略。
小时候两件事挨打的次数最多,一个是游泳、一个是爬树。父亲的手很重,但只打屁股,或是腿,或是罚跪,一跪几小时,他不喊停,是不敢站起来的,从小父亲的威严就深深地印在心里。
其实在同年龄人中我算是个乖孩子了,懂事也早,但挨的打并不算少。也许是我不好,也许是父亲的脾气不好,父亲是从北方飘流到南方的,从熟悉的家乡来到陌生的环境,扎根、发芽,如同那饱经沧桑的苦楝树,沉默地屹立在风雨中,内心里充满了对故乡的渴念,心灵深处压抑着无法喧泄的复杂情感,如同现在的我,也重复着父亲的故事……
一直在苦楝树的荫护下,简单、快乐的成长;
后来上了初中,去了镇上,离家10多里,每星期回家一次;
再往后上了大学,去了另外的城市,离家300多里,一学期回家一次; 再后来工作了,去了另外的省,离家600多里,一年回家一次;
就这样,随着岁月的增长,我一步一步地走远,疯长的乡愁掩断了对父亲淡淡的怨恨,或许这怨恨本不曾有过。
而今,父亲老了,如经冬的苦楝树,不再坚韧、不再挺拔、不再有往日的威严,岁月磨平了他的椤角,磨消了他的脾气,而我多么希望他的手能再重重地打在我的身上,但愿他还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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