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辀重的人本教学理念与实践之探讨

第３７卷第５期　２　０　１　６年１　０月　衡阳师范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Ｈｅｎｇｙａｎｇ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Ｎｏ．５ＶｏＩ．３７　０ｃｔ．２　０　１　６　罗辅重的人本教学理念与实践之探讨　刘超良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教育科学研究所，湖南娄底４１７Ｏ００）　摘　要：我国近代教育家罗轿重的教学理念与实践体现着人本教育的价值取向：长成价值的教学目的、为生活　准备的课程价值、“在做上学，在做上教”的教学方法、“施教不限于校内，教学不限于课中”的教学组织、“无　分数教学”的教学评价。罗轿重注重人本教学理念与实践的乡村教育改革，能为当今中国基础教育的改革提供　参考性的经验。　关键词：罗丰舟重；人本教学理念；乡村教育改革实践　中图分类号：Ｇ４２０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０３１３（２０１６）０５—０１４８—０４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的国际影响大大　提高。此时中国大批留美学生归国，使美国的教　育影响在中国日益加强。１９１９—１９２１年，美国著　他们未成的价值，还欠缺的价值。所以要把自己　浑身力量献给他们，帮助他们长成价值。”＿２］１　。从这　一教育目的出发，罗辅重的教学理念与实践体现　名的实用主义教育家杜威来华讲学，他的“儿童　中心论”　“做中学”的理论在中国教育界风靡一　着人本教育的价值取向。　一、长成价值：罗辅重的教学目的　时。随着当时中国教育民众化和普及化的理念越　来越深人人心，教育界越来越关注中国民众所在　的最广阔地域——乡村。受美国教育实验的影响，　中国乡村教育运动轰轰烈烈开展起来。罗鞴重的　教育者“爱的是人类要生长的价值”，爱的是　儿童“未来的可能的价值”＿２＿１　，教育是帮助儿童　“长成价值”的。这是罗辅重的教学目的，体现了　当时美国“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的人本教育价　值观。　１９１５一ｌ９２０年，罗辅重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　教育，师从美国“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的代表人　物——杜威。在一定的程度上，罗辅重的教育价　值观受到杜威的实用主义教育思想的影响。２Ｏ世　纪初，杜威适应美国资本主义发展的需要，提出　乡村教育改革就是在这一教育背景下开展起来的。　罗辅重（１８８９－－１９５０），出生于湖南省湘乡县　胜岩乡白鹭湾（今娄底市西阳乡白鹭村），他是美　国著名教育家杜威的学生，胡适、陶行知的同学，　被时人誉为“教育之神”的爱国教育家。罗辅重　于１９２Ｏ一１９４９年主持陶龛学校，其教育改革理念　深受美国进步主义教育理论的影响，同时结合中　国当时乡村教育的实际情况，开展乡村教育改革　三十年。罗耕重开展的乡村教育改革，以“血性”　校训、“群德体智美”五育并重、无分数教学、旬　“教育即生活”“社会即学校”“做中学”等教育观　念。当时，平民教育家陶行知为解决旧中国民众　的教育问题，将杜威的观点颠倒过来，提出“生　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的教育主张，发起“生　日教学制、学校家庭化等办学特色而闻名海内外。　“小学的目的，是在给人生一个最好的开始。”ｌｌｌ５　活教育”运动。罗辅重没有完全把杜威的教育观　点倒过来，而是响应陶行知提倡的“生活教育”　“教育家之爱儿童，不是爱他们既成的价值，而是　运动，但也没有完全按照陶行知所提出的观点去　收稿日期：２０１６—０８　２４　基金项目：湖南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课题“罗轿重的教学思想研究”（ｘＪＫＯ１５ＢＬＬＯＯ１）　作者简介：刘超良（１９６５一），男，湖南邵东人，博士，教授，主要从事教育学原理和德育原理研究。　１４８　办学，而是吸纳当时实用主义教育思想中合理的　观念。杜威从“教育即生活”的观念出发，提出　“因为生长是生活的特征，所以教育就是生长；在　它自身以外，没有别的目的。”［３］６　对此，罗辅重不　是被动地接纳杜威的观点，而是从“学生中心”　的教育视角提出教育者应帮助儿童“长成价值”　的观念，并确定“给人生一个最好的开始”的教　育目的。　罗辅重指出传统的教学模式“没有看到学生　自发的能力，不晓得教育是生长的历程，只把自　己的尚未溶化的书本知识，灌注给学生，植入学　生的心中，，ＥＩ］ｓｓ。事实上，“知识浩如渊海，安能一　一教之？”“何况这些书本知识，还是远离事实的　呢！，，Ｅ，３８８对此，罗辅重认为教学应“教给受教育者　以求智的方法，指点求智之途径，给以开‘知识　宝库’之匙，关于知识本体，应让他自己各自去　求自己所需要的。，，ＥＩ　３８ｓ在本质上，教学过程是教师　引导学生认识事物，促进学生发展的过程。学生　有“自发”求智的需要和潜能，教师不只是教给　学生知识，更应重在指点学生以求智的方法和途　径在求知中内发潜能，促进学生的知识和智慧的　增长。　二、生活的准备：罗辅重的课程价值　罗辅重认为：“在校之目的是教育，希望从生　活里得到教育，在教育中充实生活。”“在求生活　之长进，之更为丰富，更有意义，预备为人类谋　幸福，为社会服务”。Ｅ１　３１ｏ８　罗坍重留学归国后主持陶龛学校，便将杜威　的“生活教育”思想加以改造，实施乡村教育改　革。他开展乡村教育改革三十年，其目的是为了　造就“千千万万的新式农人”［１３　，改变乡村面貌。　别人办中小学以“准备升学”为目标，而他以　“准备就业”为目标。对此，陶龛学校“施以一种　职业准备教育”［２］】伯。陶龛学校不仅注重对学生进　行基础知识的教学，更强调教给学生以“新式农　人”所必备的“常识”“常能”。陶龛学校开设的　社会科学科目，重在教给学生政治、文学、英语　等方面的知识，还特别注重习字；在自然科学方　面，注重教给学生“各种真确而又实用的技能，　叫他们活用知识”“在乡村中，就应用方面来说，　珠算实较笔算更为重要，故该校极注意珠算之指　导与练习”［２］１明；在工艺教学方面，教学生做信封、　扎花灯、编竹篱笆、线装课本、烧炉火等等。此　外，陶龛学校还以“职业陶冶”为目标组织３０多　个活动小组，开展与当时乡村实际生活需要相适　应的活动，如珠算、应用文、木工、化工、雕刻、　印刷、乐器、照相、园艺、理发、烹饪、缝纫等。　“学生打破班界，各就志愿学习，这样兴趣特别增　强；在校即养成一点常能，他日出校就业，自然　就比较顺利”ｏ　Ｅ２３６１　罗辅重为满足“寻求真实的学问”　“准备就　业”之需要，陶龛学校创办了相应的教学组织和　教学条件。陶龛学校不仅有教学室、寝室、食堂、　实验室、音乐室、阅览室、博物馆、图书馆和运　动场，还有菜园、花圃、畜场、木工场、洗衣处、　印刷处和消费合作社等；不仅有学前幼稚园、小　学、中学实验班、特科班、选修班，还有乡村师　范部、民众夜校等。这些为学生将来的“就业”　而应接受的“生活教育”提供了必需的设施和　条件。　三、在做上学，在做上教：罗辅重的教　学方法　对传统灌注之教学，罗辅重提出：“我希望儿　童导师，对灌输儿童之材料，总以合儿童心理、　儿童需要为原则，切忌勉强灌注，或以成人眼光　看待，强人所难。”［２］１　。亦反对死读书，“儿童在校，　一切行动都是学习，我们对于死读书死用功，不　加注重。，，：Ｅ２３８３罗辅重依据杜威“做中学”的教学方　法而提出“在做上学，在做上教”［１］１∞的教学方法。　罗辅重在创建战时农村中学实验班时强调：　“打破一切普通中学之成规，废除教室上课的形　式……一切重在做，重在实践。”［１］１∞用理论指导实　践，在实践中检验理论、充实理论，在做的过程　找出有效经验，从而实现“理论与实践打成一片，　学问与劳动结合”　］８　。不仅如此，在陶龛的幼稚　园和小学也是“施教不限于校内，教学不限于课　中”［１］１　。求学（求知）的目的是“运用知识”，是　“学以致用”。罗辅重要求教师将教学延伸到校外的　乡村田间地头，向农民学；并将教学扩展到课外，　实验室、阅览室、博物馆、图书馆，还有菜园、　花圃、畜场、木工场等都是学生学习知识、运用　知识的“好地方”。　罗辅重在陶龛学校坚持自学辅导制，提倡学　生发问。该校从低年级开始就引导学生从实际生　活中，从教材中提出问题，然后各自去找老师，　】４９　找有关资料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　陶龛学校在注重对学生进行基础知识、基本　善的。　（一）不计分但分等级，直至取消等级。２Ｏ世　技能教学的同时，特别重视理论与实践的结合，　从社会生活的需要和学生的兴趣出发，设置活动　课程，积极开展活动教学，培养学生的主体性和　学以致用的能力。　纪３Ｏ年代，陶龛学校的“学生成绩报告表”中的　“导师观察批评”项不打分数，但在每一个学生的　“学业总评”中还是非常明显地将“学业成绩”分　出等级来。１９４７年上学期将“学业成绩”等级改　四、施教不限于校内。教学不限于课　中：罗辅重的教学组织　近代教育以来，班级授课制是世界各国学校　教育的基本教学组织形式，而在罗辅重主持的陶　为“各科平均总分”。上述两种做法，使学生对学　业成绩的好坏感到莫名的恐惧和畏怯。罗轿重发　现这一问题后，１９４８年就彻底取消了学生成绩中　“分数”、“等级”的报告项目。　（二）对学生求学评价由性行、学业、身体三　龛学校则以多形式的组织开展教学活动。罗耕重　提倡“施教不限于校内，教学不限于课中”。　罗辅重认为：“‘求学’是寻求真实的学问”　“真实的学问”既包括书本知识，也包括非书本知　识的各种社会实践知识和能力。求学“本不限于　向学校求”“不过，学校却是专为求学而设的，它　除求学而外，没有别用”，所以它必须有“便于求　学的一切设备，如博物馆、实验室、图书馆、阅　览室、农场、工作场、运动场等”。这些设施都是　学生“求学的好地方”。求学除了在学校求，还可　以“向有学问的人求，向实验室求，向大自然求，　向工厂农场求；也向书本求，但只限于‘用书’　而不死读”［２ｌ】　。陶龛学校的教师不教死书，学生　不读死书，而是既将教学活动从课堂内延伸到课　堂外，也将教学活动从校内扩展到校外；既学书　本知识，也学书本外的知识；既从学校中学习基　本的技能，也在社会活动中发展多种能力。　特别是，陶龛学校开办的农村实验中学班　“废除上课形式，随时随地可以施教，连校舍都不　一定在哪里”“一切重在做，重在实践，所以虽然　没有上课形式，而实际上是随时在上课，随地在　上课。多设讲座、座谈会、研究会等，在集体生　活中互相学习，互相督促，互相批评；导师并不　教书，只做实际工作的指导者、推动者。，，Ｅ１］ｓｚ为让　学生获得一技之长，教学注重理论与实践结合，　学生直接参加生产劳动，学以致用，同时注重培　养学生吃苦耐劳和为公牺牲的精神。　五、无分数教学：罗ｊ》鲁重的教学评价　罗辅重注重对学生的能力、个性、品性等素　养的教育，不以分数衡量学生的学业。陶龛学校　从２Ｏ世纪３Ｏ年代开始试行“没有分数的教学”。　罗辅重对“无分数教学”的实验是逐步推进和完　１　５０　育到群、德、智、体、美五育，评语由简单抽象　到具体细致。２Ｏ世纪３０年代，陶龛学校对学生进　行“性行”“学业”“身体”三个方面的评价，其　中“学业”分为“达到标准的科目”“不及标准的　科目”“进步特异的科目”“最感兴趣的科目”“急　需补习的科目”等项，只需简单填写出“科目”　名称。４Ｏ年代，陶龛学校按“群育”“德育”“智　育”“体育”“美育”五个方面数十个项目对学生　的求学情况进行评价，对每个项目都给予具体细　致的评议，并将３Ｏ年代“学业”下的课程（科目）　分到与之联系密切的五个方面之中，而原在“学　业”之下的“受业日数”“缺课节数”，没有放在　“智育”之下，而是将其独立出来。　“无分数教学”是陶龛学校对教育评价的改　革，不以“分数”“等级”评价学生的学业情况，　评价全面而具体、客观而科学，克服了传统“记　分制”的弊端，是适应素养教育的需要。　结　语　罗辅重作为中国近代教育家，致力于乡村教　育改革，成绩斐然。罗辅重开展的乡村教育改革　赢得了当时各级政府的重视和民众的赞誉。１９３３　年，民国政府教育部视导员吴因研视察湖南省教　育，他把视察过的１０多所高级小学和完全小学，　分为甲、乙、丙三等，唯“陶龛居甲等”，并说：　“中国的乡村小学，只有陶龛很有些特点。”罗辅　重的乡村教育改革取得的成绩与他先进的教育理　念和执着的教育改革精神是密不可分的。　罗辅重深受美国教育家杜威和同时代其他教　育家的先进教育思想的影响，并结合当时中国乡　村教育的实际，创造性形成了他的人本教育理念，　矢志不移地开展乡村教育改革的实践。其帮助学　生生长价值的教学目的，为生活准备的课程价值，　“在做上学，在做上教”的教学方法，“施教不限　于校内，教学不限于课中”的教学组织，“无分数　参考文献：　［１］佘国纲．教育之神罗橱重ＥＭ］．香港：新风出版　社，２０００．　教学”的教学评价等不仅体现了２Ｏ世纪初期世界　教育改革的先进理念，更可贵的是罗毫ｌ导重不是在　［２］余国纲．罗辅重文集Ｅｃ－１．长沙：湖南教育出版　社，１９９９．　构建教育理论的“乌托邦”，而是将这些理念一一　融人中国的乡村教育改革实践中。放眼当今中国　基础教育改革，回顾罗辅重对乡村教育改革的思　想和实践，我们应该从中发掘其教育思想和教育　改革经验的宝贵财富。　［３］约翰・杜威．民主主义与教育［Ｍ］．王承绪，译．北京：　人民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１．　（编校邓胤龙）　Ａ　Ｄｉｓｃｕｓｓｉｏｎ　ｏｎ　Ｌｕｏ　Ｚｈｏｕ—ｚｈｏｎｇ’Ｓ　Ｈｕｍａｎｉｓｍ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ｎｄ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　ＬＩＵ　Ｃｈａｏ—ｌｉａｎｇ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Ｈｕｎ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Ｈｕｍａｎｉｔｉｅｓ，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Ｌｏｕｄｉ　Ｈｕｎａｎ　４１７００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Ｌｕｏ　Ｚｈｏｕ—ｚｈｏｎｇ，ａｓ　ｔｈｅ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　ｏｆ　Ｃｈｉｎａ’Ｓ　ｍｏｄｅｒｎ　ｅｄｕｃａｔｏｒ，ｈａｓ　ｅｍｂｏｄｉｅｄ　ｔｈｅ　ｖａｌｕｅ　ｏｒｉ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ｈｕｍａｎｉｓｔｉｃ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ｔｈｅ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ｐｕｒｐｏｓｅ　ｏｆ　ｐｒｏｍｏｔｉｎｇ　ｔｈｅ　ｇｒｏｗｔｈ　ｏｆ　ｔｈｅ　ｖａｌｕｅ，ｔｈｅ　ｖａｌｕｅ　ｆｏｒ　ｌｉｆｅ　ｐｒｅｐａｒａｔｉｏｎ　ｃｏｕｒｓｅｓ，ｔｈｅ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ｍｅｔｈｏｄ　ｏｆ“Ｌｅａｒｎ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ｐｒｏｃｅｓｓ　ｏｆ　ｄｏｉｎｇ，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ｐｒｏｃｅｓｓ　ｏｆ　ｄｏｉｎｇ”，ａｎｄ　ｔｈｅ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ｏｒｇａｎ—　ｉｚａｔｉｏｎ　ｏｆ“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ｉｓ　ｎｏｔ　ｌｉｍｉｔｅｄ　ｔｏ　ｔｈｅ　ｓｃｈｏｏｌ，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ｉｓ　ｎｏｔ　ｌｉｍｉｔｅｄ　ｔｏ　ｔｈｅ　ｃｌａｓｓｒｏｏｍ”，ｔｈｅ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ｏｎ　ｏｆ“ｅｘｃｌｕ—　ｄｉｎｇ　ｆｒａ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Ｌｕｏ　Ｚｈｏｕ—ｚｈｏｎｇ　ｈａｓ　ｅｍｐｈａｓｉｚｅｄ　ｔｈｅ　ｒｕｒａｌ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ｒｅｆｏｒｍ　ｏｆ　ｔｈｅ　ｈｕｍａｎｉｓｍ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ｎｄ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ｗｈｉｃｈ　ｗｏｕｌｄ　ｐｒｏｖｉｄｅ　ｉｎｆｏｒｍａｔｉｖｅ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　ｆｏｒ　ｔｈｅ　ｒｅｆｏｒｍ　ｏｆ　ｔｈｅ　ｂａｓｉｃ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ｉｎ　Ｃｈｉｎａ　ｔｏｄａｙ．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Ｌｕｏ　Ｚｈｏｕ—ｚｈｏｎｇ；ｈｕｍａｎｉｓｍ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ｒｅｆｏｒｍ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　ｏｆ　ｒｕｒａｌ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１５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