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画家倪瑛生平及其《归庵图》考释
2021-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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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画家倪瑛生平及其《归庵图》考释 彭飞 (岭南师范学院美术学院,广东湛江,524048 汀苏昆山人倪瑛是晚明时期一位 有着很深的交情,张大复的文集《协化 有个人特色的文人J田i家,其传世作品鲜 草堂集》中多处 载r倪瑛与张大 的 ,日前仅见辽宁省博物馆藏有其水 设色纸本作品《归庵冈》。为纪念辽宁 省博物馆建馆四十周年,l 989年8月JI_ 海人民美术 版社编辑ffI版的《艺苑掇 英》第39期《辽宁省博物馆藏历代书』田i 精品集(上)》就曾收入该作,可 陔 作也是辽宁省博物馆馆藏的精品名作 此外,不少著作与期刊都曾收入这幅作 品,小过,这些菩述无论是对倪瑛的,{ 平介绍,还是对其《归庵图》的介绍. 大多只是寥寥数语, 然有必要对其生 平与其作品进行深入的探究 、 关于倪瑛(1564—1624)的生平,学 界多言: “倪瑛.字伯远,生卒年不详, 万历、崇祯年问活动于南京 擅画山水. 学宋、元,颇具书卷气息。亦能花卉竹 石。天启七年(1627)胡IF 辑十竹斋竹 谱,为作《朱帔竹 》 一更有言其为清 代人而事实i .现存的明代原始文献埘 倪瑛的生平是仃较勾详细的记载的,其,{ 卒年也是可以考证…来的 倪瑛与晚HjI著名的昆山文人张大 复(1 554—1 630,字元长,以著述为 叶j,是归有光后一大家 .晚年目肓,犹 笔耕 辍 与陈继儒、汤显祖等相友 作者简介: 善 著作甚富,彳丁《梅花草堂集》《梅 范学院美术学院教授霎’。 研究方向:艺术史及 人 喜 仡草堂笔谈》《二土二 昆山人物传》《闻 斋 ” 理论。 笔谈》等传世。非吴县戏曲家张大复) 48 I RESEARCH OF CHINESE FINE ARTS I NO 18 交往。倪瑛逝世后,张大复曾写有 ll』】 故处十伯远倪兄暨配伊氏孺人合葬锤忠 锦》: 天启六年丙寅腊月十二日,予友倪 伯远暨配伊孺人葬马鞍山PlE之西麓,去 故宋武穆王祠不十步,盖相里张氏宠创 之义也、乃予则何所自致于伯远哉?唯 是伯远甫弱冠游予,兄弟间谬予能文. 数数请予为之传未果 日音伯远之子泰 芳殁,尝夜被酒泫然流涕日: “吾父故 蔡姓而嗣于南滨倪翁,遂冒姓倪氏,吾 能顷刻真诸怀哉,所以名吾子蔡芳,而 属子为之状行矣 自吾哭蔡芳而鬓霸齿 损,足却而首前,吾亡无日耳,其将何 以处我?”余笑日: “君过矣 吾长君 十齿,而赢目无见,谁能预测,子论定 时事而眦笔乎?”伯远色意黯然,久之 乃别。嗟哉,而孰知今日者卒为君志 也、伤乎,伤乎!君讳世瑛,字伯远 父启志,母王、君生而岸介.不屑比凡 儿..母令就里塾学,同舍生无当君者辄 去之 母泣语君日: “嫠妇之孤,安所 得直行其意?”君亦泣日: “儿闻之丹 朱不应乏教,宁戚不闻被捶 儿自有一 念,不烦母 ”母泣听之 当是时.君 虽孱然一孺子,多就里长者游,听所拟 议,时有裁折,诸长者莫能易君 久 之,而里顾翁者,业绘事取形似耳,君 见绘而有喜色,心实不善顾翁义,遂稍 稍游王屋山人 山人呼与说诗颐,辄祥 曰: “绘乃在此.亦何必王右丞称画tP 诗也 ”遂邀山人冥搜白阳、衡山、子 古代美术史研究I 2Ol6.18 畏之遗,按宣和谱而练要焉,遂入能 人、君殁,而此七人者,益寥寥矣、君 1 品 时里中作者七人,君为之冠,而君 以哭子.故齿发顿改,乃至不起 予又 至于倪瑛的籍贯,清彭蕴璨《历代 史汀:传》(清道 刻书)卷十一已经 又鞣然日: “吾曩者得画于说诗已,又 何所恃可久视人世而不以数行慰公九原 指…: “倪世瑛.字ff1远,昆山人,好 得诗于白阳、衡山、子畏诸家之笔 ” 自谓足了绘事 由今思之,犹是胜人之 言耳,乃益感激 、观潮钱塘,上会稽探 禹穴,西览阳羡三山,缥缈善权之胜, 一寓于绘:张谏议与其弟清源公,时就 君与语,大悦 君益喜自负,而品臻神 妙矣 君饮性中上,每盘礴时必先饮入 一斗壮胆,集听词人谈义,绘乃益奇。 独不喜俗下士,有祈君染者且就矣,其 人刻日于君,君排闼入取墨汁斗许障 之 其后有问君曾如此者,君笑日: “今已衰老,自可不尔,、”君生无宁 宇,所至多长者车辙,几研楚楚,亦无 吴中肤清之气 王世周、薛君淑、相里 诸张,皆得攫攘其旁,君意弥恋。娶伊 氏,名族伊伯维女,静淑柔慧,善事王 姑,能为咄嗟之具,唯君意所指。生子 二人,长蔡芳,娶王王屋山人女孙,继 归邑人有方 女先君卒 次某十岁殇, 予所为歌慧照者也孙男三人:元贞、 元善、元发 君长身方颐,谈言微中 遇亲宾缓急忧惠,无所不力,不欲以无 为解义之所不出屹如也蔡芳既殁,君 挥洒自给,亦时有劳悴之色,命酒邀 侣,时亦欣然 既疾,亟独以长孙不及 问字为念,余无所问 孺人负病,哭尽 衰解,装不给敛,唯所得赠贻诗数卷 亡何,孺人亦卒,皆得岁六十 先是君 有友七人焉,新安王维华合貌之,子弟 世长亦在其中.世长既殁,君每就余 索本持杯熟视,抚卷慨然,几欲不识何 也?遂志之,且为之铭 铭日: 游l『lI水,触目会心,临摹稆迹, 笔益 左蜕龙州右莲峰,玉山之高高无 奇 ”从张大复为倪瑛大女J写的这篇墓 穷 嶂岘一柱撑天画,有神中扶叶日 志销及笔者下文的论述来看,倪瑛应同 出、吸双龙,夫子挥毫洒清风,善蓉卓 张人复一样,可以确证是f11苏昆山人 哉!坎壤终于以奠之 大霄宫山头凝 碧,绣芙马鬣封梁孟。留芳踪,清宵贯 月起长虹。峥嵘七尺,骑龙倒丈何足 雄?过者必式交柯荣 。 『{{这则墓志铭可 ,倪瑛20岁时就 张大复所写倪瑛Lj 妻合葬慕志 曾游学于张大复(…前弱冠游予”). 铭ntt捉到的倪瑛的q一 交游多可得 与张大复是师友关系 倪瑛之父本“蔡 刮 他材料的佐证一奠¨张大复所写倪瑛 姓 嗣于南滨倪翁,遂”姓倪氏”, j 荽合葬墓志铭中提到的与倪交游过 “父 志,母工” 倪瑛 世瑛,字们 的川{£周即王伯稠(1 542—1614),字 远..娶荽伊氏,生有 f.但都早亡 世 ,本常熟人,移家昆…。工伯稠是 倪瑛的,I=卒年,根据这篇墓志铭,初判 Il』】代 }1后期昆山诗人,一生经历坎坷, 倪瑛 j卒于“天扁六年丙寅腊月十_二 薄为诗,创作颇 作为备受土I址贞 rj”之前,天肩六年即I626-{,F,但这还 临赞的“四十 ”之一,涛人严格践行 足倪瑛与其妻合葬的年份,并不是 复I}I‘派重格洲的涛歌创作 则。土伯稠 年.义据这篇墓志锦中张大复 长倪 涛作数量多 .涛体丰富,尤其擅长乐府 瑛卜岁(“吾长君f‘齿”),而张大复 诗 j绝句,其诗或消守I 远、豪逸潇 的生年,据钱谦益《张元K睡志铭》 洒,或悲怆委婉、富彳『深意 常用涛,uJ 张大复“卒于崇祯■年L』j廿九El,年 奇托j£对故乡的深厚情感.对人生际遇 L f‘l彳丁匕”(载[ ]钱谦益《牧斋 的深刻体会,陵之令人感喟不已.其 初学集》卷五十四).崇帧:年即l630 《I l”周先生诗集》(南京图}5馆藏明 年.1 推其q三年 为l554{V.则小张大 万 刘本)卷二十仃“孙埘夫雪.老痫 复1 岁的倪瑛当生丁l564/, 又rh上述 艮寒.不能登山极眺思,僻倪俏远为我 j长夫复所写倪瑛 凄合拌壤志铭得 倚 望雪罔,令人卧游.神尽万里, 知,倪瑛}了 妻享年“ 得岁六 , 抉怏也,聊作一涛以i ”: “积 则倪瑛卒年、』,为l624q ̄、5 然学 倪 T‘峰复万峰, 寒度K 蒙 凭"㈣ 瑛“万 、崇祯年『日J活动r『南京”足值 我倚III ,独看苍崖T’史松 ”L 绝 得商榷的,崇祯年『仃】倪瑛 已不在人 句. - RESEARCH OF CHINESE FINE ARTS I 49 倪瑛与张大复关系密切,倪瑛逝世 放风鸢,引线数十丈满之,可以为达 而声乃吞咽挥泪去之矣 嗟乎!父子情 后,张大复不仅为倪瑛夫妇合葬写有墓 乎?其戏耶?”伯远日: “人者何戏, 深,谁堪夭折,以予所见人父之性,至 志铭,还写有一首《倪伯远克葬作此诗 虽然富人子也又饮食我而要之,以缣素 于伯远政复兼人,岂其无大结于中.而 以美二张(冲善、卿玉)》: “萧散倪 其谁忍之,咄咄斯人,乃先我得想有问 元镇,高山在上头。前冈松桧合.曲涧 属家人为具帘萧隔耳,竞具无爨声 ” 水云浮。义重悬坟剑,风清来麦舟 要 予日: “德耀哉!”伯远艴然。 “夫德 离埭可傍,梁孟白悠悠。”_=} 以元代大 耀盖尝试梁鸿,以观其意,三日不答, 家倪元镇(倪瓒)比拟倪瑛。 乃出椎布怀中。低头默然就之。此相偃 倪瑛与张大复的交往是非常多的。 蹇为名高名蠹也,吾妇非所闻。妇事我 倪瑛夫妇同过五十大寿时,张大复还专 贱贫久,服勤老母,荫一壁而炊,挫针 门写了一篇《倪伯远五十偕寿序》: ’为子纫,缀常不足,何名之图?”予愕 盖子与倪伯远交三十年,而愈有 其言,嘉其尚,退又语客: “凡伯远所 味其人云!客日: “伯远少怙.其母长 自立类如此,而妇般之,予所以有味乎 色其养老,婷其倚绘行,其意困,遂其 伯远也。然予非今日之言也 、伯远甫冠 所不为,俭充其所不取,此今世之清风 交予,口无择言,行无择步。人或迂 而若所味也有诸?”予听,然其是耶非 之,予日斯人也,久乃信其不迂。而 也 客又日: “今夫伯远貌有敦彝之色 今与硕人偕五十,人莫迂之,故颂之 而性特颖,其言不割而锐,其动也直, 矣. ”客日: “然则伯远徒取自遂不虞 其于细也多所不屑,此今之慧人而若之 作使德耀哉?”予日: “非然也,此阴 所味耶?”予亦听,然殆是乎而非也。 阳之序,乾坤之道也。乾之道尊,虽至 然则伯远何味于若予?日: “水之下 于亢,圣人皆以为龙,而坤不然。硕人 也,惟人曲折焉,而人畏之者决也。鸿 安之,以成夫子之高,阴阳合德其庶 鹄之在薮泽也,可俯窥焉,而弋者莫获 乎?是故先噪而渐下者,时物也。常然 之上也。水无决溢之性则玩,鸿鹄无寥 而不厌者,佳境也。去下去厌,行其 廓之飞若蜩焉,人掇之矣。是故贫患其 常,然渐入佳境。予之与伯远不亦宜 弗骄也,下患其弗亢也,时惠其弗因 哉?”客笑而起。桐与其弟横、柽、柚 也,木僵自遂,诧谓无求,此夫纯以贫 等,请笔之,为伯远五十偕寿序。 骄以下亢而与时衡不知人者也,迷阳却 张大复为倪瑛夫妇合葬所写墓志 曲仅,然自免日吾生之徒也,其必有生 铭中,言倪瑛“次某十岁殇,予所为 之患矣。”若者即伯远弗自振不得以此 歌慧照者也”,在张大复文集《梅花草 相语。盖尝与之论绘矣。 “有诏召画史 堂集》中也有《(慧照图)题首》的记 上殿,伏匿桥左颈面尽赤,可以为适 载: 耶?”伯远日: “夫乌能忍性以卖达且 倪伯远有爱子而殇,一往鞭绝, 将去之何匿焉?”“为画山童持线车, 尝夜自譬,解甚久愈。楚客有宽之者, 5O l RESEARCH OF CHINESE FINE ARTS I NO 18 若是不虞自灭乎?故尝呼伯远与语,意 可小进,聆其口叙,使人凄惋,莫能措 劝 嗟乎!彩云易散,物害其鲜有如是 哉?乃题其悲忆中手摹小像日慧照,而 系之词。词日:辫顶童隅,若笑若语 当年膝下,婉容娓娓。洒血图丹,慧出 五指。君试呼之,视君而舞 l581年,倪瑛画宋代昆II J名十龚安 节的画像, “品加逸焉”,张大复在其 《龚安节先生画像记》一丈中也对此有 详细的记载: 旧本龚安节先生画像一卷,炯目长 耳,整襟晏坐,剧有倚远之致,林峦几 席皆类逸品,然不名何人作。或曰先生 惧后之失传,特借图以存之,彷佛昔人 沉碑事,此不然,先生之神在天下者, 如水行地中,安往不在耶?方尺之图, 聊试一笑,亦何与先生身后事而必使其 传勿敝乎?或日旧本落邹氏 邹氏子颇 矜,秘不出视人。庆历间,先生之裔孙 德明尝悬金购之不可得 又数十年,己 卯夏,季弘始见之朱盂扬家,借摹成 卷。季弘,德明子也,缵绪为务,与予 雅相钦重。一日访予草堂,予闻其屐声 甚疾而语扬,笑曰: “岂有奇构哉?” 出袖本相视,盖先生之画像云 其明庚 辰介予请之画史姚君,君执笔熟视,久 之落纸如风,惟肖不差毫末。叉明辛巳 请图,倪伯远图成,品加逸焉 君子于 是称季弘不愧先生后矣 百年之旷,一 朝而集,殆神来云……“ 古代美术史研究I 2016.18 “明辛巳清罔,倪伯远 成,r锚 之 每怀故人风味,不可复见 甲辰春 千里,模糊之处,具诸生蕴,所谓死枯 JJn逸焉”,辛巳年即1581年 这年倪瑛 仲,披图慨然记之如左 髅上活眼再开音也:今人写得一草一 木、一壑一丘,未有几分相似,便从古 才1 8岁,由此可 .倪瑛还擅长于I田j人 万历辛卯即1591年,这年倪瑛28岁. .物,其人物l盱li风已属逸品。 张大复为倪瑛夫妇合葬所写蕖志铭 中言倪瑛“有友L人焉,新安王维华合貌 之,予弟世长亦 其中”,此事在张大复 史集《梅花草堂集》『}1也有一篇《(L贤 像 )题首》进行J 详细的 己载 右画像七人、一轩轩而行回视其 伴,若相与语音,日开伯陆蒙、一奋 袂纵步,且行且听;日宾如许伯寅 一 前行不辍,若闻童子相促,自怪其后至 者;日醒陶杜晏如、一正坐披卷 而视; 日伯远倪世瑛,一袖手同观,日张大 年 大年,予弟世长也。一引满而笑, 若忽忽自语者;日荆玉吴鉴 一老人古 服黄冠,执笔抽思若将题壁者;日玄阳 王先生逢年 笑语行坐。各有情态 盖 新安黄维华民晖手笔也。万历辛卯,维 华客游鹿城,诸君子方结兰社,竞写山 水竹石之致,而王先生时时婆娑其间, 品第神逸能妙,雅歌浮白,往往达旦、 久之,社约渐解, 而图葳世长斋中,一 时景物不复料理久矣,然每出而观之, 时觉神换 .今年宾如归自燕台,追理旧 游,漫思往事,荏苒十五年间,王先生 既死,荆玉亦长逝,而此五人者,神情 骨态,隐约可辨,不复望之了然矣 予 犹忆维华写照时,以非社不及王先生, 先生大恨日: “老人即耄,诸君何爱弹 丸地不以偃息老人,如后世寻主盟音何 已?”又笑指图端曰: “尝恨不生巢居 之世.此岂吾置足地耶?”维华欣然就 其L位友人分别是:陆蒙(Jt: ̄f1)、许伯 人意到之作学起,都成澹薄,了无意 寅(宾如)、杜晏如(腥陶)、张大年 致,又何怪哉!”“ (世长)、吴鉴(荆 )一E逢年(玄 由上述可 ,j长大复与倪瑛l荚系是 阳)、黄维华(民晖)..这些人曾“结 怍常亲密的,他们庄一起或雅集论艺, 社,竞写LI J水竹石之致”,从事书J面创作 或相互慰勉人生的悲欢离合 活动 在张大复文集中还有两处记载过倪 瑛的书JE1i收藏活动,他们还一起讨论过 明代名ltflj家陈白阳的写意风格。 《跋朗公摹刻谢雪村墨竹》:吴 倪瑛的书l 传世作品鲜 .卜1前仅 兴画史有谢仲和,平江昆山人,而志轶 辽宁省博物馆藏有其水墨设色纸本作 其传,心窃怪之..此图故朗公得之倪伯 品《归庵图》 该画为长卷,纵28.7厘 远所葳,盖佥宪沈文教以贻张秋官敬之 米,横12"7.4厘米 者 太常夏仲昭甚加赏玩,题其左,有 画断尾段款署“归庵 。甲子四 笔法,曾闻谢雪村之句当是耳 而初目 』J伯远倪瑛制”.钤“倪瑛之印”(白 之耶,云间姚叔仪适在,朗公许为镌, 文=)、 “倪氏ff{远”(朱义)印两斤, 置但木斋中 好风良夜,踩影萧然 仲 后有张大复、归吕世、张纪、顺成正等 和可无憾于邑乘矣 人的题诗。 《看陈白阳画》:陈白阳画山水 甲子年即天启四年,亦即l624年, 六幅,所谓意到之作,未尝有法,而 可见这是倪瑛带年之作、 不可谓之无法也。倪伯远持视世长,相 《归庵 》中厕节取小湖边的一 与绝叫奇特。余非知画者,忽然见之, 段景色,形成丫一个带状的构 画 亦觉心花怒开矣,因与伯远、世长究问 丽中树林繁茂、l田i幅有起是小山脚下的 今人不及古人处,其说不能一 余笑 林问小道,曲折幽远,道旁杂草^人生: 曰: “自白阳此等画出,所以今人不如 紧接 面的是= 棵苍松之下掩露的两座 古人也 ”两人亦莫能对 余日: “今 茅庵,其邻湖的茅庵内有一长条桌案, 日但见白阳意到之作,淡墨淋漓,纵横 l 有酒和纸笔,一文十倚栏 坐,眺望 自在,便失声叫好,不知其平目经几炉 凝思远方。紧邻史士左边的是 五错落 锤,经几推敲,大山长水、丘阜溪壑, 卡I{间的小山 和一片被炯雾遮挡的松树 一一全具于胸中,不差毫末,然后抛却 林。小山F芒与松林中问,潺潺的流水顺 影像,振笔直遂,所以方尺之纸,势若 着小山丘向小湖 流淌。这样的经营位 RESEARCH OF CHINESE FINE ARTS I 51 置使得整个画面更加统一,突出了茅庵 初暗,秋高云自封。一尊酬浪士,三径 的中心作用。茅庵中文士倚栏而坐,眺 卧花农。良会应同・暗,疏风到暮钟。 望林泉的远方,不禁令观者也随其遐 归昌世得筇字(钤“归昌世印、文 休”印) (顺治二年,1645)后,披缁萧寺,自 署日昭节,更字闰生,号楚庵。著有 《莼庵集》《概庵集》(均佚)。 顾咸正(159l一1647),字端木, 思。这正是作者构思巧妙之处,也反映 其超尘脱世之心态。全图笔墨松动灵 活,气韵古逸,意境清旷幽深,皴擦点 染,苍浑秀润,泉深石乱,木秀云生, 号觚庵,明昆山人。文康公之曾孙、咸 风雨孤城菩,相携问浊醪。寒侵花 建兄也。万历四十四年与张大复、归昌 熊苦,静口客心切。口叶传口赋,餐英 世等在里结雪堂社。崇祯六年(1633) 设色清妍,秀色宜人。确实可见如张大 忆楚骚。荒江枫影落,珍重点秋涛。 复为倪瑛夫妇墓志铭中所言,倪瑛的 领乡荐,授延安推官。十六年为李白成 坐伤秋韵老,不谴滞蓬嵩。镫影和 军俘,拒不受官。十七年潜归里。明年 绘画曾受到陈淳(白阳)、文徵明(衡 花瘦,诗情倚酒口。一枝看寂寞,三径 密谋反清。清顺治三年(1646)被逮至 山)、唐伯虎(子畏)诸家画风的影响。 有学者言画题的一个“归”字, 点明了这个环境正是作者的精神归宿。 转口骚。幻出玄衣色,谁令泻墨涛。 江宁,为洪承畴所杀。清乾隆四十一 张纪得涛字(钤“张纪之印、齐 年(1776)追谥节愍。著有《弃庵集》 方”印) 一卷(已佚)。 通观上述四人的诗句,可以很明 这种观点,虽然不算大错,但却不甚全 面。事实上, “归庵”既是明代昆山人 归去秋江上,依然理钓丝。花开愁 显地感觉到这是张大复等人在“归庵” 张卿玉的读书之所,也是当时昆山文人 独醉,客到正相思。寂寞三湘砜。凄凉 雅集时的诗句。由“不到归庵久”等 雅集结社的一个场所。这从画面后面张 五柳诗。茫茫百端集,欲问鹿门期。 句也可见“归庵”是他们雅集时的场 大复、归昌世、张纪、顾成正等四人的 题诗中就可以得到印证。 秋光若为别,残菊在东篱。清露香 所。事实上,上述张大复“秋尽归庵对 沉后,微风梦断时。幽人分夜月,织女 菊”诗句的上半部分还曾收入张大复的 泣寒丝。慷慨谁堪道,相将赋五噫。 这四人的题诗分别识读如下: 秋尽归庵对菊 文集《梅花草堂集》(明崇祯刻本) 顾成正得丝字(钤“顾成正印、武 卷十五,题目为《秋尽归庵对菊分琴 陵人口口”印) 秋老篱花绽,幽寻屐齿深。入门随 问酒,列坐已成林。小羽探烟倦,寒蛩 字》。不过内容上有少许改动,在其文 归昌世(1573—1 644),明代诗 集中, “幽寻”写作“欢频”, “随问 带雨吟。不禁流水意,欲抚伯牙琴。 无尽伤秋思,看花意转深。湿烟笼 人、书画篆刻家。字文休,号假庵, 江苏昆山人,移居常熟。归有光孙,归 酒”写作“谁把臂”,“探烟倦”写作 “拉烟逝”。下半部分不知何故没有收 菊径,寒雨响松林。口(方框为模糊难 庄之父。明诸生,早弃举业,发奋为古 入,可补文献之阙。 辨字,下同)醉陶潜酒,愁依金谷吟。 文。书法晋唐,善草书,兼工印篆,画 当时,昆山文人曾在归庵结“归庵 谋夫莫整驾,歌罢更鸣琴。 兰竹在徐?胃、陈淳之间,与李流芳、王 社”。张大复《雪堂社》云: 雪堂,王子尔瞻所居堂也。社自丙 张大复得琴字 志坚合称昆山三才子,篆刻与文彭、王 悟林鼎足而立,有《假庵诗草》。 不到归庵久,闲门碧藓封。秋原风 张纪,字齐方,明末清初昆山人。 辰中秋始,再会归庵,再会梅花草堂。 社凡九人,日元长,日文休,日开美, 在树,花径雨留筇。不尽东篱色,携同 振德子。少为诸生。天启间以父荫北京 日仲从,日尔瞻,曰端木,日卿玉,日 野客逄。清言惬玄赏,一为寄浮踪。 锦衣卫中所正千户,未补。崇祯末, 汉石,日幼疏。而顾子子贻往来其间, 畏虚莲社钓,江外远扶筇。菊澹雨 闻都城变,尽鬻其产至南京图报。乙酉 王子又召姚生图之,倪子伯远为写竹石 52 l RESEARCH OF CHINESE FINE ARTS I NO.1 8 古代美术史研究l 2016.18 琴博,成一帙将以记岁年,昭胜会, 花草堂”是张大复的居所名,至丁“归 ”主人工尔瞻于16I7年逝世,于是他 624年的春四月存_Jrj庵雅集~ 传之将来。而丁巳清和月,王子溘然逝 庵”则应是张卿玉的居所名 l 为据 们也曾于l矣,岂不痛哉!当王子之卒也,予在润 张大复《吾} 》云: “读履仲《 行 应该是 这次稚集j-,倪㈣ 这幅归庵 州,方假寐,见两人掖王子相造,色惨 悴甚,泪痕莹莹然,辄惊寤,而顾章甫 以书抵予,道王子记白玉楼去,岂不痛 哉!今夕检旧稿,得雪堂社图记,再书 其事、 ” nr见,张大复等人曾存雪堂、归 庵、梅花草堂等地结礼进行雅集。文中 所 主要成员几人:冗长即张大复, 义休}j『】归昌世,开美即王开荚(?一 1626.非福建莆}{j人 忏美 ),仲 从雎¨坝同应(1585一l 626,字仲从, ’ 宾瑶,顾绍芳子,顺炎武父 少补郡学 诸 } ,t试 售,两【}]剐榜:为人谦让 淳简.诺敦行义初为举子业时,与同 邑 , 结遗清堂社等,其文海内传之。 后诗义遭毁不存 清顺治间陈济生辑有 《药房集》和《秋啸集》) 尔瞧即 I!尔瞻(?一l617).唧玉即张卿玉, 端术即顾成正,汉石即顺成建(1594一 l645,字汉石,号如心 谦服子,成正 崇祯十六年即l643年进十,授钱塘 知县,有惠政 清顺;if二年即1645年 殉 ..与兄成正、季弟咸受皆以文名 吴 《明史》有传。清乾隆四十一 年即1 776年追溢忠节)。幼疏即顾成 受(?一1645,字幼疏. 明末贤十。灭 ;四年即1624年举人 胞兄顾成建、顾 成【t 皆死国难 清兵南下,乙西即l645 年,昆山城破,与从孙贡生晋瓒,俱死 于兵)他们都是江苏昆山人。 “雪堂”是 尔瞻的居所名, “梅 纪》,陡见山JII面目;溃卿 《l 庵 罔 刮J’l624年“秋尽”.义到归庵雅 集》,可数春隹次第。此吾 :之两奇, 集的时候,张大复等人 倪l}Ⅱl后面题写 十年来,暗中摸索之大快也。崇祯 巳 r这次稚集所唱和的诗史 很可能“归 小春日。” 庵 ”还没有正式成立,倪也还活仵人 又据张大复《张卿玉(媛蛛杂帖) 世.参JJI1 r这次雅集.如 是这样,应 题词》 及其《归庵诗集序》 两 该会有所题跋文字交代才算合理。亦或 文,可以推知, “归庵”应为张卿玉的 足本有这样的题跋文 ,ff}被后人闪某 居所 张大复 _j张卿玉天系非常亲密, 种原【大1撕毁,不得而知? 对张卿玉的评价非常高,甚至往其《张 归庵雅集,在张大复《梅花草堂 卿玉(媛姝杂帖)题词》一史L}1 ‘张卿 集》巾i 裁是不少的 如《梅花草堂 玉“真素似IE ”,将其[t- ̄L;t为唐代 集》卷十 《辞归庵酌 同社诸子》, 诗人王维。f 述本文第二部分提到的倪 卷卜人《集归庵分得猜 亍:》、《冬望得 瑛好友王伯稠《I!世周先生诗集》(明 声亨集『J_{庵作》、《 庵雨中观梅分杯 万历刻本)卷二 也有一首《贻张卿 字》” 这些都可证明、I,时他们曾在归 玉》匕言绝 张卿玉“新诗如父便名 庵结fI:雅集。 家” ,町见,张卿玉f}『,f f f5香世 综I 所述,这幅㈣应该是倪为“ 家,应该也是 【,时昆山地 的诗史名 堂社”朴友张卿玉所绘, “lJlj庵” 为 家 只可惜,由于文献的阙如,我们现 j长卿E的脯所 由此亦可 .这幅作品 在对他的了解非常简略,H前仅 清王 也是晚明时期江苏昆山艾人结社雅集的 昶辑《明词综》等书录其溯作《青门 实物 证与真实反映。 引》一首。 再据张火复《归庵社草序》 : 注释: [1](明)张大复《梅花 堂集》【明祟帧 “予天下不能诗者也,既得 庵之 刻本)卷 :;现载《续修四J乍全书》集部. 会,春杯人手,便向人索韵,侵寻遂 第l380册,J 海:』二海 籍LH版{I:,影印本第 久。甲子秋,天空云远,木落草黄.诸 539—540贞 [2](明)王伯稠《王【II.周先,li诗集》(明 人未就丹砂,小免萧瑟,遂乘兴谋为归 万历划本)卷二十现载《四库全书存F1丛 庵社。爱至岁晏更长烛明,未肯罢约, 书》集部,第142册,济南:齐鲁书社1997年 亦时更换读之、” 可知,“『J1庵社” 版.第814页。 正式成立的时问是“甲子秋”,即1624 [3 J(叫)张大复《梅花 堂集》(叫崇侦 刻本)卷十五。现载《续修四库仝书》集部, 年秋,这个社的前身是“丙辰(1 616 第1380册,上海:一f 海 籍 版} .影印本第 年)中秋始”的“雪堂社”,由于“雪 621 、 RESEARCH OF CHINESE FINE ARTS l 53 [4](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明崇祯 书馆古籍珍本丛刊》第67册,北京:书目文献 部,第138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 刻本)卷三。现载《续修四库全书》集部, 第138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第 358页。 出版社,1998年版。第904—905页。 本第571页、第617页、第620页、第626页、第 [1O](明)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上 631页。 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804页。 [14](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明崇祯 [5](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明崇祯 刻本)卷十三。现载《续修四库全书》集部, 555页。 [11]据(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明崇 刻本)卷一。现载《续修四库全书》集部, 祯刻本)卷八《王开美祭文》: “天启六年丙 第138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第 舍,讣闻昆山。”另参见[明]张大复《梅 [15](明)王伯稠《王世周先生诗集》(明 第138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第 寅五年丙寅五月某日,社兄开美王先生疾终邸 3l2页。 [6](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明崇祯 花草堂集》(明崇祯刻本)卷十三《跋王开 万历刻本)卷二十。现载《四库全书存目丛 刻本)卷四。现载《续修四库全书》集部, 384页。 美客苕纪游》及卷十五《哭社友王开美约客死 书》集部,第142册,济南:齐鲁书社,1997 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第482— [16](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明崇祯 第138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第 长安》。现载《续修四库全书》集部,第1380 年版,第813—814页。 [7](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明崇祯 483页、第557—558页、第626页。刻本)卷一。现载《续修四库全书》集部, 310页。 刻本)卷十三。现载《续修四库全书》集部, 555页。 [12](明)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上 第138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第 [13](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明崇祯 [17](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明崇 祯刻本)卷十五、卷十六。现载《续修四库 社,影印本第617页、第629页、第629页、第 (朱浒审稿) 第l38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第 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946页。 [8](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明崇祯 刻本)卷十三《张卿玉(嫒妹杂帖)题词》。 刻本)卷十三。现载《续修四库全书》集部, 557页。 另,参见(明)张大复《梅花草堂集》(明崇 全书》集部,第138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 《晏张冲善宅怀其弟卿玉客游白下》《题金陵 633页。 第138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第 祯刻本)卷十五《春雨怀归庵呈卿玉兄笑正》 [9](明)张大复《闻雁斋笔谈》(明万历 仙子巷王氏影楼依张卿玉韵》及卷十六《奉 三十 年顾孟兆等刻本)卷一。现载《北京图 慰张卿玉悼亡》。现载《续修四库全书》集 54 l RESEARCH OF CHINESE FINE ARTS I NO.18